昆仑此刻,的确鸡飞狗跳。
青鸾带着一大群化形了的,和半化形,还有未化形的凤仪国国民,前呼后拥着瑶姬,躲避窫窳神君的魔爪。
不明就里的昆仑精灵们,远远围观,以为这是在做一个经典游戏,看得兴致勃勃,不亦乐乎。
老鹰捉小鸡嘛,神君级别的而已。
瑶姬拽着青鸾衣裙左右闪避,身姿灵巧,气喘吁吁。
“神君,神君你不能杀我,你杀我就是忘恩负义!”她兀自为自己抗辩:“你睡了那么久,都谁为你衣不解带伺候来的?又是谁和你朝夕相伴、端屎倒……”
窫窳气怒至极,厉声喝断:“住嘴!本神早在万年之前就晋位神君了,哪里来的那些腌臜污秽?”
瑶姬从青鸾身后探头看向窫窳,怯怯嚷道:“就算……就算最后一项没有,那朝夕相伴,床头榻尾的照顾,您总不能否认吧?”
窫窳不为所动,捏着法诀的手势直直对准瑶姬,却对青鸾言道:“还请公主不要多管闲事,把那魔女交出来。”
青鸾张开双臂护住瑶姬,歪头打着哈哈:“神君,你再考虑考虑,有什么事咱们完全坐下来好好谈嘛,何须动辄打打杀杀?”
“就是,就是。我又没得罪您!”瑶姬急忙辩护。
窫窳寒着一张俊脸,双目瞪视瑶姬,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射穿:“便是,杀你十次,都不足以消减你对昆仑所犯下的罪孽!”
“我做什么了?”瑶姬也生了气,微微站直身子,隔着青鸾的肩头嘟嘴叫道:“从睁开眼睛那一日开始,人人都说我有罪,可你们都没有人说过,我到底犯了什么罪。”
这般说着,瑶姬一双妙目之中泛起泪花,索性一咬牙从青鸾身后走出,直面窫窳哽咽道:“如果,神君也认为,我真的做下了天理难容之事,那您不妨直言相告,让瑶姬死也死得明白些。”
“一百年了,其实我也活得,压力如同炎火之山一般大!”晶莹的泪珠儿滴滴答答落满胸前,瑶姬幽怨哭诉:“杀人不过头点地,不带这么精神折磨的。”
青鸾,和着一帮子凤仪国妙龄鸟族少女,也呜呜咽咽跟着哭起来。
“神君,你真就这般铁石心肠?”
“辣手催花啊,这是!”
“神面,兽心。呜呜……”
一群女子哭闹指责之声势,翻遍窫窳过去几万年岁龄,亦是见所未见。
瑶姬泪眼朦胧中看得分明,这神君有些无措。
于是,她更为凄楚地哭道:“神君非要杀,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能抵挡,也不能怨怪什么。但是……”
瑶姬颤抖着又往前走了一步,对窫窳深深一礼,悲悲切切、戚戚恳恳言说:“能不能请神君稍待片刻,等瑶姬回屋收拾一番,洗干净了脖子再引颈就戮,行么?”
美人落泪、梨花带雨。
窫窳亦是平生仅见。
没办法,昆仑男神多,他没什么经验。
便是青芧帝君和玄女神君尚在之时,一个温婉和煦,一个飒爽干练,哭哭啼啼这样的……
青鸾都看不下去了。她眼圈红红,赶上前挽住瑶姬一臂,大义凛然地一扬头: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?看你也活了几万岁了,就不能干点正事?和一个刚刚百岁的小宝宝过不去,神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。哼!”
她凤眸一凛,有少昊三分神韵,气呼呼又道:“你要是容不下瑶姬,我带她走就是了。再想别的,本公主坚决不能答应!”
窫窳,这个恼啊!他自诩光明磊落,一伟岸神君,到这二女嘴里,居然成了恃强凌弱的恶霸,仗势欺人的凶徒?真是!这难道就是帝君常说的内什么,道德绑架?
显然,八九不离十了。
瞪着面前又哭、又闹的两少女,窫窳平生第一次感到,窝火!
在一众指指点点下,鸟语鸟言中,窫窳的一双拳头越攥越紧……
瑶姬抓着青鸾,二少女的手也越挽越紧……
云头之上,白帝少昊噗嗤,笑了。
紧追而来的玄女大急,抬腿就要俯冲而下去阻止。
“无事!”少昊一指神力拉住玄女,笑得云淡风轻:“我那里还有几坛极品佳酿,一起去品鉴品鉴好了。”
玄女着慌:“那丫头不能死,她……”
少昊截断:“她可死不了!”
说着,打出结界掩住自己和玄女的身形气息,悄无痕迹往神殿落去。
“帝君,你真不管了?万一窫窳他失手……”玄女是真急。
少昊再次打断:“放心好了!我说无事自然无事。我那几坛酒,可是独家私藏,你今日来着了。”
二神说话间入了神殿,隔绝外界一切繁杂,自顾品酒去了。
昆仑天池边上,双方对峙之下,窫窳果然偃旗息鼓,罢手无言。
“今日杀不了你,不代表你回回都有这般运气!”丢下这句狠话,窫窳铁青着脸,转身离去。
走了走了,我的亲娘哎!
瑶姬脚下一软,跌坐在草地上:“好险!”
青鸾并肩坐下来,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子:“你说,我会不会又看走眼了?”
瑶姬运起浅薄的法力,快速做了一个脸部清洁,已然看不出适才悲戚哭诉之态。
她看了眼窫窳离去的方向,嫌弃道:“我很肯定,小鸾你绝对是看走眼了。就那样的,将来不但不会乖乖孵蛋,指不定一恼,还得把窝都掀翻了才罢休。嗯,不是良配,不是良配!”
“说什么呢!”青鸾一把捅过来:“老说人家是蛋里面孵出来的,你不也是从一只蛹里爬出来的?”
瑶姬翻了个白眼:“我就知道,帝君把什么都告诉你了。”
青鸾吃吃轻笑:“那当然,谁让他是我表哥来的。”
“唉!”瑶姬无奈,掐着酸软的腿感叹:“有个强大的后台就是这点好啊!不像我,往后在那个冰块脸神君的魔爪下,还不知道能活几日了?”
青鸾凑近,压低声音笑道:“话说,你刚刚那招越发精进了,冰块脸那样的都被你糊弄过去了。照我说,往后勤加修炼,让他见你一次心软一次,时日长了,他想杀你的心思自然就淡了。你说呢?”
“要死了!”瑶姬急忙捂住青鸾的嘴巴,心有余悸地四处看了看,才低声道:“那可是本姑娘的保命绝技,你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?这招,妙就妙在出奇制胜,被人看穿可就不灵了。”
青鸾使劲点头,拉开瑶姬的小手,嘻嘻笑道:“我嘴严实着呢,你就放心吧!”
说罢,又仔细端详瑶姬的面容,困惑着嘀咕:“你说,我起码也比你大一万岁吧?你说的以柔克刚,怎么我就学不来呢?”
瑶姬好笑又好气着起身:“我要有你这般尊贵的出身,还用琢磨那些?谁敢瞪眼看我一下,给他俩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,你信不信?”
青鸾随之也站起身,一脸真诚:“嗯,我信!”
言语未罢,突地换了脸色,大笑着往瑶姬身上扑去:“我现在就把你这丫头的眼珠子抠下来,看你还吹牛不!”
瑶姬亦大笑闪避:“你你你,翻脸比变天还快。”
“到底谁翻脸跟变天似的?你给我站住!”青鸾嬉笑着追上去。
俩少女嘻嘻哈哈,一追一赶着往远处去了。
鸟群也紧跟着呼啦啦追随而去。
天池边上,一墩草坡之后,两张懵了的脸一起显出样貌来,却是开明和陆吾。
开明挠着头问:“神君,你说窫窳神君他动了杀心,最后,就这样了?”
陆吾虎目之中也有疑惑:“按说不应该啊!我看得真真的,窫窳那厮就是动真格的了。”
“那你说,”开明忽然精明起来,笑道:“咱俩打那赌算谁赢了?”
陆吾恍然,一跃起身,整理着自己的衣袍,摆出神君该有的威仪,就是傲慢。
“你小子,如今这些年偷懒也没人管,本神君今日刚好有空,要不就指点你几招?”陆吾居高临下睨着开明:“难得正经授业一回,你可得好好学,往后镇守昆仑也更有底气了不是。”
开明闻言,猛然窜了出去,边跑边气咻咻地骂道:“还是神君呢,输不起就赖账,又不是一回两回了,哼!再不跟你玩了。”
眼看开明跑得比那什么还快,转眼就没了踪影。陆吾仰头哈哈大笑:“论耍赖,那还数帝君他老人家段位高啊!”
神殿中,正自向玄女夸耀自己私藏的少昊,言语顿了下,随之笑得意味深长。
“玄女呀!”少昊摩挲着剔透的白玉酒坛,笑问:“你说,陆吾那块头,把他放到你军中去历练历练,学点韬略兵法之类,对昆仑会否更有助益?”
玄女知道,白帝一向不大操心这些。但,破天荒地提出要培养一员虎将,她心里满是感动。只要是对昆仑有好处的事,还能说什么呢!
当即,玄女举杯相敬:“帝君,此事全听您的。为了昆仑,我敬您一杯。”
少昊微笑着颔首:“无须客气,这,都是本君应该做的。”
然后,等玄女走的时候,作为昆仑神苗,被寄予厚望的陆吾,便就这般去了天宫大军之中历练求学去了。
临走之时,陆吾那九尺神躯还单膝跪在云头之上,对天扬言:“请帝君放心,此去,我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,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!”
少昊亦是谆谆寄语:“本君,果然没看错你!”
而远处,瑶姬望着升腾飘飞的云朵,喃喃低叹:“早知道,跟陆吾神君多亲近亲近就对了。”
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真乃至理名言。
错就错在,看人不准。
那长乘神君,不是最贴近帝君的吗?这般出去天宫溜学的机会,居然也没争取到手。
溜走,学习,是为溜学。
被某人念叨的长乘神君,与窫窳、开明几个并肩而立。大家都在目送那渐行渐远的云朵,他的目光却钉在少昊的后脑勺上。
“帝君,还真不亏是睚眦的亲戚呀!”长乘心里默念着道。
却见,少昊转身走来,又是那一缕熟悉的笑意。
长乘强忍着没回避目光,亦报以一笑:“帝君,可是乏了?小神……”
少昊走过他身旁,慵懒的声线自长乘身后传来:“让瑶姬来本君身边使唤吧,其余,各司其职。”
长乘,和窫窳的面色同时黑了。
“是。”只有开明纯粹的开心:“小神这就去告诉瑶姬去。”
看着开明欢欢喜喜往天池那边跑了,长乘再不敢动任何心念。
隔墙有耳?不存在。
帝君那样级别的神,无视墙的厚度与宽度。
嗨!天池底的藻泥,得安排上了。
长乘黯然离去。
窫窳自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远远的,见开明领了瑶姬说说笑笑着往神殿那边走,他就不由气血翻涌。
“小开明,这一百年,看把你给闲的!”窫窳气极反笑。
动不了你们了是怎么的?一个个,别把神君不当神看!
白帝帝君迟早要离开昆仑,还有那个凤仪国的青鸾公主,听说做客也有几百年了,该回自家去了。
瑶姬是吗?拿回神力,恢复秘境,重新凝聚青芧帝君仙灵之气,也不是不可能。
窫窳松开拳头,让掌心一缕水气随风散去。
运筹帷幄这件事,他一点都不生疏,虽然很久没动脑筋了。
……
如果可以选择,瑶姬想,她一定不会乐意到帝君身边来当侍女。
可是,为了小命着想,这是她目前来说相对有安全保障的唯一办法了。
窫窳神君每次来神殿,那眼神就能说明一切。
而帝君则优秀多了,他,只会卖力地……压榨!
已经不停搅拌木桶大半日,瑶姬觉得自己几乎就成了一根搅酱的棍,才等来那句姗姗来迟的肯定。
“嗯,可以了。”少昊边看书,轻飘飘的话语从唇畔滑来。
瑶姬停止搅拌,揉捏着手腕跑到案边捡起一碗水,‘咕噜噜’便下了肚。
“咯——”她打了嗝,眼角扫到少昊眉毛抖了抖。
放下碗,瑶姬大眼珠一转,快手快脚地帮少昊续上茶水,狗腿道:“帝君,小鸾说她今天教我御空之法,您看……”
仰头觑了少昊的脸色,又识趣地改口:“自然,我知道您这里肯定还有差事要做,对吧?”
少昊垂眸抿着茶水,一线薄唇就挂上了水滴的润泽,却并无与他的侍女交谈的意思,
盯着那唇,瑶姬没来由咽了口唾沫。
许是这声响惊动使然,少昊缓缓开口:“口水擦擦。”
闻言,瑶姬赶忙抬起手背抹了把嘴角,发现并无口水的痕迹。
“帝君,您又骗我!”瑶姬红了脸。毕竟小姑娘,自尊心还是有的。
少昊眼里带着促狭,瞥过来:“想偷懒,总拿一个借口来搪塞,你当本君跟某人一样白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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